为什么成吉思汗的女儿阿剌海别吉又称为壶

一、写在前面的话

(一)之所以写阿剌海别吉,是因为对她还算熟悉,她曾在达茂草原生活了很长时间,是嫁到达茂草原的公主。

1、监国公主最初嫁到汪古部,居住的地方叫按达堡子。按达,也称安达,汉语意为兄弟,按达堡子,即“兄弟之城堡”。

(1)13世纪初,随着蒙古的兴起,蒙古草原的政治形势急剧变化。当时乃蛮部的首领太阳汗遣使来汪古部,欲结联盟,“同据朔方”,共同对付新兴的成吉思汗。汪古部首领阿剌兀思剔吉忽里不但拒绝了与乃蛮部的结盟,还反戈一击,与成吉思汗结盟,共同出征乃蛮。由于汪古“举部来归”,并助蒙古战胜乃蛮,对成吉思汗统一漠北有重要意义,“上诏忠武‘异日吾有天下,悉茹之报,天实监之’。”因此,当年成吉思汗建蒙古国于斡难河时,“授同开国有功者”九十五千户,其中就有阿剌兀思剔吉忽里五千户。

汪古部首领阿剌兀思剔吉忽里归附成吉思汗后,成吉思汗“任约世婚,敦交友之好,号按达、忽达”(按达为结拜、朋友之意;忽达为亲家之意。可译做“结拜兄弟和亲家”)。所以将阿剌兀思家族世居的这座堡子称按达堡子,是汪古部最早的政治中心。成吉思汗家族先后嫁与汪古部首领的公主有16个。

(2)关于按达堡子具体的位置,考古学界还存在着争议,但其位置都在达茂联合旗境内,这点是确认无争议的。内蒙古大学蒙古史研究所周清澍教授、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馆员盖山林认为按达堡子就是敖伦苏木(汉语意为“众多庙宇”)古城;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馆员李逸友、原包头市博物馆馆长刘幻真、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考古文博系魏坚教授等认为按达堡子位于达茂联合旗额尔登敖包金界壕边;年,达茂联合旗人民政府把木胡儿索卜嘎古城作为“按达堡子”城址申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获得批准。

按达堡子古城遗址航拍照。

上图由达茂旗文物管理所乔志杰所长提供,致谢。

2、监国公主此后居住的地方应该就是敖伦苏木古城。元世祖忽必烈至元年间,另在黑水(艾不盖河)边上兴筑城池,故称新城。黑水新城就是敖伦苏木古城,这点确定无疑,并无争论。

二、具有政治眼光和才能的阿剌海别吉

(一)阿剌海别吉对稳定蒙元帝国与汪古部的政治联盟作出了很大贡献

成吉思汗与汪古部首领相约“世婚世好”,但维持这种政治联盟在实际中并不容易。汪古部从辽金以来,一直奉行一种实用主义战略,即看到谁厉害,谁有发展前途,就投靠谁,与谁结盟。辽代被新兴的女真威胁的时候,汪古部就“屡降屡叛”,最终为金国守卫界壕,防御新兴的蒙古各部;成吉思汗兴起之后,汪古部又与蒙古部结盟,将界壕交给蒙古军队,对金国反戈一击。可见,维持与汪古部的稳固联盟并不容易。

阿剌海公主曾先后嫁给阿剌兀思、阿剌兀思的侄子镇国、阿剌兀思的长子不颜昔班和幼子孛要合。(这点也和王昭君相似,呼韩邪单于死后,王昭君下嫁他的儿子)。

注:现时大部分网上资料都隐去了阿剌海别吉嫁给阿剌兀思剔吉忽里的事,只提阿剌海别吉相继嫁给阿剌兀思剔吉忽里侄子、两个儿子的事,因为这不符合现代伦理观念。但古代少数民族没有这种伦理观念,王昭君在呼韩邪单于死后也嫁给了他的儿子。当然阿剌海别吉和王昭君嫁的都不是她们的亲生儿子。挑选有利的说这是阶级史观,不是唯物史观。

从成吉思汗与阿剌兀思结盟以后,直至元朝灭亡,敖伦苏木古城被元末起义军毁灭,汪古部从此消失,百余年来,汪古部忠诚地践行了当初的盟约。可以说,阿剌海别吉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阿剌海别吉艺术形象

(二)阿剌海别吉的政治眼光和才能

国外史学界将蒙元帝国称之为“风一般的帝国”,这个说法有两层意思,其一是说蒙古大军迅猛地从蒙古高原崛起,如狂飙一般横扫欧亚大陆,其征服的地域只有后世苏联才可比拟;第二层意思是说这个强大帝国来得也快,衰落灭亡的也快,维持了很短时间,用中国古语叫“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主要是蒙元帝国单纯依靠武力征伐,不懂政治,“只识弯弓射大雕”的评价是有道理的。

对此,当初成吉思汗的国师长春真人丘处机是有清醒认识的,并为之忧心忡忡,他在给成吉思汗的《上汗书》中写道:贫道到大漠已经很长时间了,亲身经历了大汗统一蒙古,征伐西夏,灭亡金国,我大军铁骑遮天蔽日,所向披靡。大汗曾向我询问治国的方略,我以盈虚之道(道家思想。“盈虚”本意指“满”与“空”,引申为有余和不足,盛衰成败、发展变化)回答。昨天我和各位将领在庆功宴上相会,众将用铁血(铁指武器,血指屠杀)手段接连攻占城池,抢占土地,都已功成名就。但是酒席间众将用敌人的头盖骨制作的酒杯喝酒,肆意地鞭打残杀俘虏,只为了助兴取乐。我认为这实在是大错误啊!

成吉思汗与丘处机

为了警示众人,我于是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把中原汉族的壶问道:“各位将军看这把壶什么位置最重要?”木华黎回答说:“壶身最重要,壶之所以能容纳酒、水,靠的就是壶身,这是实实在在的”。赤老温回答说:“壶嘴最重要,壶容纳酒、水,目的还是要饮用,饮用就要靠壶嘴往出倒”。博尔术回答说:“壶把最重要,掌握了壶把,就可以随意让壶倾倒、翻转”。

这一段中,丘处机指出了蒙古大军的最主要问题,攻城掠地主要靠武力血腥屠杀,不尊重对手,不尊重敌人,表现在酒席上,一是用敌人的头盖骨作酒器饮酒,二是随意鞭打屠杀俘虏,势必引起更激烈的反抗。

对于壶的哪部分最重要的问题,仔细分析成吉思汗帐下最主要将领,“四杰”中的三位,其实,从这三位发言所含的隐喻中可以看出他们的观点:

1、木华黎说的壶身最重要,实际上是认为占领、占有土地、财富、人口(奴隶)是最重要的,这是一种典型的征服主义思想。

2、赤老温说的壶嘴最重要,实际上是认为占领、占有土地、财富、人口(奴隶)的目的和动机,就是要给贵族、功臣进行封赏,所以他认为奖赏、分配最重要。

3、博尔术认为壶把最重要,是认为掌控权力最重要。

当然,这三位的思想丘处机都不认可,所以会发出感叹。但接下来阿剌海别吉的话却意外地让丘处机十分惊喜。

阿剌海别吉说,壶盖最重要,作为壶盖,要时时刻刻勤奋警惕,不能有半点麻痹松懈。要让一把壶容纳世界,首先就要打开壶盖。壶空的时候,打开壶盖注水;壶满的时候,要盖上壶盖,以防溢洒。我们蒙古族虽然就像壶身那样可以容纳(统治)世界万物,壶嘴那样灵活的奖赏分配制度,壶把那样稳固的权力,但是要想夺取中原汉族的土地,建立前所未有的帝国,当务之急就要学习壶盖的美德,时时刻刻勤恳,时时刻刻警惕。

在这些言论中,阿剌海的壶盖之论,可谓对症下药,切中蒙元帝国的弊病,并提出了针对性的解决之道,极富远见。成吉思汗听从了丘处机的建议,封阿剌海别吉为“壶盖公主”,在其西征期间监国,稳固了蒙古帝国的后方,蒙元帝国所以才能创建不世伟业。

在呼和浩特市武川县东土城出土的监国公主铜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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